oNEwAY:后摇滚就像抽象画
——中国后摇乐队系列访谈之oNEwAY
访谈:XY、朴九月
(以下 非=《非音乐》,ww=妄为,朱=朱章园,dd=吴加勉,花=陈航,欢=戴常欢)
非:云南的小伙子们,最近都在忙什么?
ww:这一点上,我们延续了我们厂牌1724一贯不靠谱的特点,拖个一年半载就是常事……当然另一方面,因为我们真的希望能做好,并且让每一个买它的同学感到物有所值,所以我们在每一个环节都设定了专人来负责,比如录音、混音、制作、封套设计、推广等等都由不同的人员来负责,你知道的,环节越多,可能产生的问题就越多,整体进度也就不以我们的意志来转移;另外,为了精益求精,我们在整个录音过程中曾多次停下来,拿起吉他回排练室重新定段落,虽然这些歌都是演了很多场的了,但是企图尽善尽美而又想法多多的我们在有新的更好的想法的时候,还是不愿放过它们。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种感觉,其实录音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好的再创作的时机。当然还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突发小状况,这也是东西老出不来的原因,而且我们的设备实在是太困难,我常常就在想啊,要是能有一些好的设备,我们会更快更强。关于这张EP的详细进度,请登陆我们的豆瓣小组查看。
朱:前段时间录制了一部分的吉他、BASS和键盘的部分,但不是很满意,有设备和录音技术的原因,但主要是现在没有合适的制作人,就是说没有一个标准,我们自己做的东西有的细节的地方还是有些随意。五一这几天我去了趟北京,拜访了寂寞.夏.日乐队的邓裴老师、山人乐队、零壹的小秦,他们都给了我很多方面的建议。
dd:我们大家的工作都不是有固定的双休日,致使在时间上面有一定的冲突,现在透露一下最新进度:截至今天(2008年5月12日),所有吉他、BASS部分已经完成,还有键盘的一部分和真鼓部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录完了吧,录音巨挣扎。还有就是,我承认,我们都是厚脸皮。
花:呵呵,最近做了一个夜场才回到昆明,为了生活,没有办法。挺对不起兄弟们的。
欢:对于录音计划的推迟,我们感到很抱歉。其实我们的曲目大部分已经录好,但为了精益求精,其中很多地方都进行了重录和修改,所以一直推迟,希望大家能谅解。
非:oNEwAY的音乐一直都在寻求着不一样的音乐探究,从最早的妄为个人时代开始,到现在乐队逐渐步入正轨,其中的改变与进步是有目共睹的,你们追求的是怎样的一条艺术之路?
ww:我的风格向来如此,不愿做别人做过的东西,那实在没劲透了,所以我最怕听到的就是别人说我们像XX乐队,因为我觉得XX乐队这个世界上有一支就够了,你做的再牛逼,最后也不过是XX乐队的复制品而已。目前来看,我对我们的要求是:在中国听众听来,我们是云南的乐队;在外国听众听来,我们是中国的乐队。而且我希望这样的感觉不要仅仅停留在对葫芦丝啊、埙啊、古筝啊这些民族乐器的使用上,而是要上升到审美的层次。就是就算把葫芦丝换成小提琴、钢琴、手风琴……不管什么玩意,它听起来仍然是云南,仍然是中国。
朱:我理解的音乐终究还是要回到生活本身的,我希望我们的音乐能够感动更多的人,能在音乐中找到曾经的一些曾经的回忆,当然,我们觉得我们的音乐已经感动自己了,哈哈。
dd:ww回答!
花:大家好玩就可以了,心态平和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非:新歌的DEMO就给人带去了很大的听觉冲击,M.J.B给人的印象深刻,提前给大家露点底细吧!
ww:是的,这些新的demo目前只在我们的朋友圈子里边小范围流通(不过我可不希望将来在实物cd卖完之前,mp3就在网上大肆流通),M.J.B确实让很多熟悉我们的人大跌眼镜,因为这根本不是后摇滚,甚至不是摇滚乐,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民族舞曲,可以用来跳舞的三拍,当时创作的时候我们也没想太多,我们并不希望拘泥于某种风格,anyway,我很喜欢它,推荐你们也听一下,没准你们也会很喜欢。至于其他曲子,我们带着它们去过成都、到过雪山(07年丽江雪山音乐节),经过了很多听众的考验,并在路上不断的改进改进再改进,在结构上已经尽可能的完整和完善,这些歌我们演了一年有余,可直到现在我仍然喜欢它们。
朱:这首歌是专门写给我们的键盘手花花的。M.J.B是什么意思?M.J.B就是花花,但肯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意思。M.J.B是花花,是你,是我,也是他。
dd:M.J.B这个名字是在烧烤摊上面喝酒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说起的,给大家一些想象和意淫的空间吧。
花:说实话,M.J.B有意思很多,才开始的感觉像匈牙利,后面大家就写了这首歌给我拉~~后面加入了手风琴,因为我觉得像俄罗斯。
非:民族文化也是你们想研讨的吧,在《云的南方》里你们就加入了云南民间艺术的采样,这种表现手法听起来还是很新鲜的!
ww:真的很希望有一天,能走遍云南的村村寨寨,去采集那些遗失的珍宝。那种淳朴的、有根的、神秘的、真挚的东西,在如今的大都市里,显得那么宝贵。我听民族音乐不止一次的被震撼、流眼泪,我无法抵抗。其中带给我最大震动的是云南石屏花腰彝的海菜腔,我在杨丽萍的大型原生态歌舞剧《云南印象》里第一次听到它,当时眼泪在第一时间便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为一种音乐如此大规模的盈眶。仍记得大学实习的那一夜,在傣家竹楼聆听傣族小妹清唱《祝酒歌》时的情景,那一刻她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歌手,而那支歌就是全世界最美的音乐。目前的遗憾是还没有听到传说中的怒江大峡谷里边傈僳族的多声部无伴奏大合唱(只看过同事带回来的断续的DV影像),有朝一日,我无疑会亲临现场。因为热爱着这样的一种文化,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够将中国传统民族音乐元素与现代音乐元素结合,我觉得这听上去很酷。
朱:有的人说oNEwAY是以民歌开始的后摇,可能说的就是这首歌吧。云南是片神奇的土地,民族文化、民族色彩就是一般人对云南的印象,我们生长在这红土高原上,虽然我们并不是少数民族,但潜移默化中我们还是受了很多民族文化的影响。我们时常到云南的各地去游玩,到每个地方,见到的人,听到的山歌,对于我们来说都有一种很特殊的亲切感,而我在北方也游历了很多地方,并没有这种感觉。有的东西,可能天生就是骨子里的吧。
dd:我们都不是少数民族,但是云南有25个少数民族,我们也或多或少的受到这些文化的影响。生活是什么样的,音乐也是什么样的。云南一直都是大家觉得很神秘的地方,我们生活在这里,必然很有神秘感,很新鲜,或许我们能将这些神秘变成大家都熟知的,但愿吧。
花:我们就是云南的乐队,想加入一点实在的东西,就只有乐器了,大家都喜欢云南的叶子,但是不可能把叶子加进去啊。
欢:云南是少数民族比较多的地区,我们生长在这里,深深的受到了灿烂的少数民族文化的熏陶,《South of the Cloud》这首歌应该说是表达了我们对家乡的热爱吧。
非:oNEwAY算不算意识流的爱好者,因为我感觉到了一种四处流动的韵味,很写意,你们是否都很感性?
ww:我想所有搞艺术的都是感性的吧,理性的同学也许就不玩我们这种音乐而改玩IDM编程了。是的,写意。常感觉后摇滚就像绘画里边的抽象画,把单独的一块东西挑出来放大,就会有一种抽象和超现实的美感。写的仅仅是一个片段的“意”,有时表现的也许仅仅就是那一瞬间的感受,反反复复,层层叠叠。在生活中,我曾经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而现在好了不少,该理性的时候还是要理性,毕竟我不是孩子也不是女人。人最难的,就是能在生活中找到平衡。
朱:我觉得我们这样的状态很好,喜欢艺术的人都是很感性的。我们的创作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或者风格,我们只是把我们所能感悟到的,用自己能够控制的方式表达出来,后面的,就留给听者了。
dd:意识流可能算不上吧,我们的歌反复段落还是比较多的。不过感性倒是很赞同,无论是音乐还是生活,感性总能添上几笔浓厚的色彩。
花:我和吉他手还有鼓手在排练的时候都很随意,有了一个想法马上就实现,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大家在生活中都很感性,ww有点理性,但是在普遍感性下就显的有点感性了。
欢:我个人很喜欢意识流的东西。
非:你们现在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更加广阔的空间上,不仅仅局限于器乐的环节,那些先锋的、实验的、电子脉冲的不同元素是否会影响到你们此前的创作理念?
ww:作为我来说,现在已经很少听后摇滚的东西了,我疯狂听这种音乐的时间得追述到几年前了,因为我觉得这种音乐类型发展到现在已经到达了一个地步,貌似已经难有突破。经常阅读我的博客的同学应该就很清楚了,我现在听的更多的是先锋、电子方面的一些东西,也许有朝一日我在乐队里就不弹吉他而是摆弄Macbook了,哈哈,我发觉我是一个很容易厌倦的人,同样的,我希望oNEwAY将来的唱片都能够一张一个样,蜕变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新鲜感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而且作为一个听众的经验,先锋是最后的归宿,我觉得做乐队也一样,所以我现在也在犹豫是把钱投在单块上还是笔记本上……
朱:先把目前的做好,现在我们还有很多的不足。至于未来,无论是妄为个人还是oNEwAY乐队形式,肯定会不断尝试不同的东西。
dd:会。在EP的一首歌里用了许多实验的氛围效果,同时人声可能也会慢慢渐入吧。
欢:我们在创作、排练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学习,任何风格的音乐只要是好的地方都值得我们借鉴。
非:oNEwAY是一支充满了人情味与兄弟情谊的乐队吧?
ww:为什么要说我……作为我来说,现在乐队的几个队员都成了很亲的伙伴了,因为很多路大家一起走过;排练室也像家一样,因为几乎每个周末我们都在里边渡过。大家一起搞一首歌的感觉大大好于之前我一个人搞(而且往往可能被搞)的感觉,每个人都会给我不同的启示,有时候这很重要,因为很多东西都是我所想不到的。
朱:我们乐队的人都是很好的朋友,我和吴加勉(豆豆)是高中时候的校友,我们高中时就在一起玩乐队,我大学毕业回到昆明后,重组了那个乐队,陈航(花花)加入了,我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再后来大家一起认识了妄为,在相互的挖苦讽刺中培养友情。我们是队友,更是朋友,我们其实一起排练的时候很少,经常就在一起打CS、吃饭、唱歌(KTV)、喝酒什么的。八卦一下,本队酒量排名如下:花花>妄为+豆豆+朱+欢子 。其中欢子=0
dd:他们一定会说吃饭睡觉打豆豆,不过要透露一点,欢B才是我们的老大。
花:毕竟有了感情走到了一起更实在。毕竟队友之间难道只能聊音乐啊?生活的帮助更多一点,对于我来说, 好多东西都是兄弟们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欢:我觉得生活上我们乐队的所有成员都像亲兄弟一样,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在音乐方面,我是乐队里最笨的一个(ww补充:欢子太谦虚了,最笨的应该是我),也是接触后摇最晚的一个,甚至在我加入oNEwAY乐队那天我才知道有post rock这种风格的音乐,是乐队的成员一直耐心的指导我,给我讲了很多的音乐知识,在这里真心对他们说声谢谢!我会一直努力,不辜负大家对我们的期望。
非:有过大范围巡演的打算吗?毕竟你们相比其他乐队的演出经验还是少了很多。
ww:当然,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去国外演出呢。我知道全国各地有很多朋友都希望能够看到我们的现场,但是怎么说呢,虽然这样的意愿非常强烈,但是毕竟五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状况,我们还有俩在校生,他们无论时间还是经济都无法承受这样长时间的折腾,当然这对于我也一样,我不知道怎么样去请1个月(甚至更多)的假期用来到全国各地去跑,我同样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乐队可以做这样大规模的巡演。云南山高皇帝远,时间,经济,这是目前限制我们的两点。难道头也不回的一门心思搞乐队?我觉得那很蠢。
朱:有啊,一直都有。我甚至希望我们能到世界各地演出,但这只会是一个梦想了,哈哈。其实演出经验少还是自己的问题,我们乐队的人都比较懒,不太愿意自己主动出去联系些演出啊什么的,各自又都有各自的工作、女友和家庭,乐队的地位还是排在这些东西之后的—–一般来说,不上班了,没有约会,爸爸妈妈没有叫回家吃饭,才会考虑今晚是否排练一下。
dd:这支乐队的演出经验相对是少了一些,但是我们的鼓手以及键盘手在舞台经验方面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键盘,由于跑场,现在他的经验足够教给我们大家了。
花:有啊,但是很多问题困扰着我们。比如时间啊,演出的费用啊,很麻烦的东西。要不我就不选择做夜场工作了。
非:很多人认为2008年将是中国后摇最有作为的一年,你们是否这样认为呢?今年你们除了发行新EP,还有别的什么计划吗?
ww: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是太理解。中国的后摇滚乐队还没有足够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突破我认为就谈不上“有作为”。至于我们,每年的计划都一样,希望能够排出超过前一首的新歌,希望能到尽可能多的地方演出。
朱:后摇在国内其实还是没什么大的作为,除了惘闻已经有了一定范围内的关注以外,我估计其他的后摇乐队的状况也一般,也就那样了。我倒觉得2008年是金属很有作为的一年,近几年来,金属在国内的受众群越来越广,很多人都喜欢金属,特别是听音乐时间不长的那些孩子,我们周围全部都是金属乐队,黑金属、重金属、新金属、旋律死亡,当然,他们做的都很好,在技术方面我们也和他们差距大。今年我们除了要发EP之外,就是继续苦练技术。对了,花花应该没时间练技术了,他要练酒量。
dd:继续工作,排练,演出。剩下的WW回答。
花:说实话,这个说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2008是奥运的一年。计划啊,一直都有,就是很难实现而已。哈哈,新的计划演出难说不是那么多。非常有可能继续把酒量练的更好一点。哈哈。等好朋友来一个一个的把我灌醉。
非:你们平时留意《非音乐》杂志吗?《非音乐》一直比较关注国内外后摇音乐的发展,今年6月,《非音乐》迎来50期特刊,能不能给《非音乐》杂志说几句祝福的话,或者提些今后《非音乐》发展的建议。
ww:留意。连创刊号我都买了!这一晃眼就50期了啊,真的很不容易。彭兄到昆明的时候,我曾跟他面谈过,觉得是很有意思一人。《非音乐》相比其他国内主流摇滚乐刊物,更偏向于非主流和小众审美,这在国内目前来看属于独一个。所以我真的希望能看见它的第100期,第200期……最后感谢《非音乐》能采访我们。
朱:我从进大学开始就经常买《非音乐》,我真的非常喜欢这本杂志。我觉得《非音乐》的CD选歌特别好,每一期我都能找到几首特别喜欢的歌,然后我会去找那些乐队的专辑听,说实话,就是《非音乐》 扩展了我的聆听范围,丰富了我的聆听经验,这对于我以后玩乐队有很大的帮助。衷心地希望,《非音乐》能够做到500期、5000期……并保持杂志的风格和选歌方面的品位。
dd:既然都是非音乐了,希望能非得更牛!
花:留意啊,几年前就看过,当时的爱摇都是黑白的,而非音乐就是彩色的。祝“非音乐”越办越好,销量越来越好(这个话好象说的人会很多)那说句实话,希望我们和“非音乐”成为很好的朋友(这个话也听过很多次,算了想不起来说什么了)大家都好吧,实在点~
欢:祝大家天天开心,祝《非音乐》越办越精彩!